八阿哥殁 (第2/3页)
光亮。
玉儿抚着腰际前来,夜风吹拂,她颔首:“是许愿灯。”
在科尔沁的时候,放天灯是他们闲暇之余寻得的乐趣。
“为什么有三只?”
玉儿笑着,却未应答,只闭眸,双手合十的祈祷着。
同一方天下,中宫亦是烛火未眠。
哲哲的榻边,只望见木窗隔下的夜空,那三只灯火越渐越远。她想起封妃大典那夜,亦是这样的夜色,两只天灯依偎着,随风逝去。
那夜她好奇,只便披上披风,径自踏出了屋外,跟随着天灯的方向,一路前往。在那凤凰楼宇,目睹着那一双相拥的身影。
是谁又在这样的夜色下,放着天灯。
答案自是在她心中。
自塞琦亚死后,深夜,她一直难以入眠。阿娜日已退下去歇息。哲哲又起身,拿起一件薄的披风,将自己的身子裹紧。
深宫暗夜,她的中宫总是这般冷清。
白日里的门庭若市,只衬得暗夜里的寂寥。尔后,一颗心在孤寂中慢慢老去。
她踏着步子,只望着天灯。今儿她径自梳起发丝时,偶见浓密中丝丝银发,她愣愣的望着古铜镜。
慌乱的拨弄着长发,却见那银丝染上了鬓发。尔后,在那双锐利的凤眸下,望见了一缕缕尾纹。她十几岁起,远嫁至大金。那时容颜焕发,到现在,黯淡的就像奄奄熄灭的烛火。
她驻足,静默的望着天际。若能挽回,即便遗失了青春的岁月,她想挽留的,还是那男人的惊鸿一瞥。
不消一刻,起风了。
云际漂浮,只压过那弯弯的下弦月。
哲哲在风中杵立,她抱紧自己,任凭衣衫吹尽。可见那天灯,又吹回了地面。风吹过,天灯里的火光窜的燃成一团浓焰。
她看着天灯下,放灯人留下的祈愿,字迹张弛,她一眼认出。
——愿八阿哥一世安平。落款:极夜兰心。
尔后,她亲眼望着火焰卷起那祈愿,嗖——燃尽,灰飞烟灭。
凤眸淡下,灰烟袅袅。
————
御书房内,
侍卫单腿跪下,从衣袖中递出一封信件,皇太极接过。轻摆过手,示意退下。
“是,皇上。”
见落款是祁纳。
皇太极立马抽出信件,兴许是祁纳那边有了消息,他一字一句认真读阅,却见...
心中一怔,还未找到?!
当初海兰珠中凝形散的毒,以致失明,是盛京最有名气的景大夫,得意治得痊愈。一个月前,他派祁纳四处寻求景大夫。
可是祁纳刚刚回信中,却还是未寻得景大夫的消息。
男人拳心紧握,只将手底的信件揉捏成团,俊挺的容颜,阴晦不明。
祁纳在信中提及景大夫云游四海,早在几年前便已离开盛京,茫茫天下中,到底在哪儿才能寻找到景大夫?
青筋暴露,他一言不发。
他能等,小八阿哥却等不了。
还是几个月前他们掉以轻心?伤风是小,可为何到此病情却愈来愈严重?昨儿放天灯后,小八阿哥又吐奶不止,连哭喊的声音都似嘶哑着般。
他在一旁,心像生生撕裂了一般。
可最近状况吃紧,他怕是要御驾亲征,征讨札萨可汗。
皇太极依坐下,掌心撑起着额际,他的天下,他的孩儿,他心中的天枰,却要往哪一边倾斜?心中就像一场割据战,生平第一次令他踌躇不决。
他侧目,书案下安然的放置一把精致而锐利的长剑。他起身,拿起,嗖的一声,长剑出鞘,凌厉中,流光微闪。剑身只映下那一双幽深的黑眸。
他回神,合剑。
跨步前往关雎宫。
“呜哇——”皇太极刚踏至关雎宫屋门前时,屋里又是一怔焦灼与慌乱。
玉儿也在,正在一旁安抚着海兰珠。
而海兰珠抱着孩子来回踱步,孩子哭闹不止,乳娘端过刚熬的中药,协助着海兰珠,手拿汤勺喂着八阿哥喝汤药,这药苦涩的很,海兰珠特意加了点儿甜味,可才汤勺才刚推进婴孩的嘴边,奶娘焦急:“娘娘,小八阿哥又吐了,这可怎么办啊?”
她更是心急,夺过汤勺后,又一勺勺强推的逼着小八阿哥喝下,
“咳——咳——”八阿哥呛的脸蛋烫红:“呜——哇——”
“孩子,额娘求你喝一点儿,好不好?”
“这御剑你放在身边,我不在的时候,若遇到何事,可先斩后奏。”
皇太极领两万精兵,征讨札萨可汗。出征前,他将御剑赐给海兰珠。
“兰儿,一个月,给我一个月的时间,因为...现儿是满蒙统一的关键时候。”
一个月,
只等他一个月!
那日,哲哲领众妃在凤凰楼前,为皇上践行。浩荡的队伍里,皇太极一跃而上,白色的汗血宝马,他一袭明黄的盔甲,眸底紧睨,如斯威武。
他拉紧缰绳,转身,只在那姹紫嫣红里,寻得那一清淡的身姿。她抱着他们的小八阿哥,虽眸中不舍,她唇边却依旧浅露笑意。
海兰珠一眼望去,底下的队伍犹如蝼蚁,可那个男人依旧耀眼如光。
——现儿是满蒙统一的关键时候。
她知道。
她抱着昏睡的孩子,在小八阿哥的耳畔轻喃:孩子,像你皇阿玛那样,坦坦荡荡。所有的重任积压在他一人肩上时,这是他必须的抉择。
要像一个男人那样,担起你的责任。
——
皇太极精兵至旧辽河时,科尔沁部、喀喇沁部、巴林部等陆续随征,至喀尔占时,已是四万大军。
哲哲在中宫,听闻前线传来阵阵捷报。心中自是放下担忧。
皇上出征已半月之久,阿娜日又从太医院赶来:“娘娘,奴婢打听过,关雎宫这阵子乱成了一团。”
哲哲睨着圆木桌上的茶水,修长的手指只翻开精致的瓷盖,瓷杯中的碧螺春,冲出嫩绿的色泽。屋里,茶香四溢。
可女人未语。
——愿八阿哥一世安平。
她拿捏起,鎏金义甲勾出微微的弧度,她轻品着。整个过程,颊边冰冷,没有一丝笑意。
——
半个月后,皇太极从喀尔站班师,过关斩将,向漠北一路前行。
那夜里,驻扎的营帐里,他做了一场冗长的梦,疲惫渐去,祁纳来信寻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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