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阿哥殁 (第3/3页)
景大夫,赶至盛京,妙手回春,他们的八阿哥有救了。
他只见盛京,百花纵放,宫中那后花圃,他派人搭建的秋千,随风摇弋,荡漾。
尔后,一阵笑声。
摇荡的秋千上,那身影若影若现。笑声琳琅,女人只抱着的孩子,彼此对笑着。
“宝贝儿,我们一起等你阿玛回来。”
等你阿玛回来。
回来——
梦境中,他拉紧缰绳,归心似箭:“驾——”
祁纳来信,孩子好起来了,他们的八阿哥生龙活虎了。
难掩激动之色,他一跃下马。池城空荡,他推门而入。
“兰儿,我回来了。”
他寻寻觅觅,只在百花争鸣中,寻得她的身影。
呵呵——
是他们的孩子在笑。嘴角的旋窝微起,仿若在说:皇阿玛,你迟来了。
“皇阿玛,你迟来了。”
皇太极嗖的坐起,他匆忙的从枕边取出祁纳的派人送来的信件。
“禀皇上,臣终在江南寻得景大夫,便立刻快马加鞭赶至盛京。”
皇太极眉心终展,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景大夫找到了,那么...他们的孩子是真的有救了。再过几日,他便班师回京。
——
漠北寂寥,而同一片夜下。
盛京,暗夜压抑,长电闪过,一记响雷。
“轰——”
“呜哇——”
婴孩儿撕裂的哭喊。
海兰珠惊醒,匆忙下榻,连鞋袜都未来的及穿上,急匆的一个踉跄,她跌倒于地。
“呜哇——”
她吃痛的蜷起,心跳骤起,扑通的,连同雷鸣刺破耳膜。孩子,她的孩子。满眼慌乱,她疯了似地爬起,跑至悠车边。
闪电劈下,闪耀如光。
她见,
孩子双手抽畜,
“小八...”
抽畜着,颤栗着。
轰——
“来人,来人啊。”
哐当——
她脚下松软如泥,跌跌荡荡,桌椅翻滚的声响。
“救孩子,救救我的孩子。”
海兰珠声嘶力竭的喊着,可是没有响应。
“救救我的孩子。孩子——”
就如八阿哥出生的那晚,一样倾泻的暴雨,伴随着婴孩的落地来第一次的哭声,洗涮了整个盛京。
而这一夜,大雨宛若大珠小珠,砸向了纸糊的木窗。
“呜哇——”
孩子最后一声哭闹,渐沉没在‘噼啪’的声响里。
尔后。
——孩子,我的孩子。
关雎宫内,撕裂的呼喊声。
暴雨袭来,淹没了女人的声嘶力竭。
——
玉儿惊醒,匆忙的喊着苏茉儿:“苏茉儿,苏茉儿。”
“格格,怎么了?”苏茉儿摸索的点燃着烛火,见玉儿脸颊的冷汗,担忧问起:“格格,您怎么了?”
“什么声音?你听什么声音?”
苏茉儿立马儿推门,朝声音的来源处探望着,那儿正是关雎宫的方向,苏茉儿一眼望去,灯火通明。这会儿又是三更,大雨袭来时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?不消一刻,宫里的奴才,提着灯火,一手撑起油伞,那奴才也顾忌不上雨水浸湿着身子,满脸惊慌,苏茉儿见着,问起:“小顺子,匆匆忙忙的,到底发生了何事儿?”“八阿哥...”
“八阿哥怎么了?”玉儿推开苏茉儿,急切的问起:“八阿哥,到底怎么了?”
“八阿哥...殁了。”
那两个字直穿破了她耳边,玉儿颔首,闭眸,轻喃:“殁了”
——
关雎宫,烛火渐渐熄灭。
静如水,屋外雨声渐停。
屋里,她疯了似地遣走了所有人,哲哲、玉儿,娜木钟,太医,与侍女。
她跌坐在地上,食指抵着自己的唇心:“嘘——我的孩儿睡着了,谁也不准吵他。让他睡,安静的睡。”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婴孩。触碰着他的颊边,轻摇着,哄着:“宝贝儿,不哭了,睡吧,睡吧——”‘啪、啪’,夜风刮过,拍响着木窗,发出吱唔的声响。
榻边的低垂的沙幔,飘起。风透过她单薄的中衣,传来一阵的寒意。
她冷,可她的孩子更冷。她紧抱着,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:“是不是冷了?额娘给你暖暖。”
可孩子的身体依旧如冰一样寒而僵硬。
“还冷是吗?”她慌乱,爬至榻边,取过被褥,紧裹着孩子,不禁喃喃:“额娘唱歌谣你听,不想听,那额娘和说故事?”
孩子依旧未有回应。
她慌乱,甚是惊惶。
望见桌案那把御剑,她‘轰’的拿起,只搂在怀底:“阿玛在,额娘也在,宝贝儿,你怎么舍得离开我们?”
呜——
清瘦的身姿在冰冷的屋里颤栗,莹润的眸底,如溃堤,泪流不止。
“啊——”
皇太极忆起,出征前,正是飘香落叶的浅秋,一月后,盛京的天气已渐转凉。看看盛京城已遥遥相望,可他的心思,早就穿过重重宫闱,来到那熟悉的寝宫。他挂念兰儿和孩子。刚到城边,他拉紧缰绳,骑马飞奔而去。今日他凯旋归来,又思及那日梦境。他估摸着景大夫大概已至盛京,思忖,他眸底一阵欣喜。趁着这次胜仗,他要第一个告诉他的兰儿。哲哲得知皇上今日凯旋,早已率众妃子前往迎接。城门渐开,迎接的队伍让出宽敞的道路。“吁——”
白色汗血宝马仰头叫嚣,皇太极拉紧缰绳。眸底扫过那一行人时,却偏偏找不到那熟悉的影子。他抽回视线,一跃而下。取下金色的盔甲,哲哲前来,为他接过:“恭迎皇上凯旋而归。”
皇太极怔着,她没来。
为什么她没来?!
脑中的疑问像洪流一样涌入,那双黑眸紧睨,英挺的眉心蹙起。未出声,只一手握上腰际的宝剑,跨步前行,脚步急促,正如他担忧的心。
“皇上,皇上。”哲哲加紧脚步,只跟随其后。他忽而驻足,只转身,面色凝重,低声问起:“宸妃呢?”哲哲踉跄的止步,阿娜日连忙上前搀扶,见哲哲似乎有难言之隐,他又问起:“她人呢?”哲哲直直的跪下,身后一行人也随之跪着,垂首,一言不发,令他疑惑,一声低吼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?”“八阿哥...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