寇贼率兽时,谁肯歌一曲 五 (第3/3页)
【新水令】建功立业遭刑宪。寃枉事自有天知见。这苦怎生言。敎人无语。仰天长叹。
那声音说不出的悲怆,似有万般抱负,千遍英雄意全换成了一腔凄凉。台下众人已经是大多眼圈微红,寂静无声,只有那岳飞的声音在回荡:
可恨万俟卨这厮。将我百般拷问。不知我得何罪于朝廷。此等寃屈。何由控诉。罢罢。惟付之长叹而已。前日我修书去取两个孩儿。不知何故。还不见到。正是虽无千丈线。万里系人心......台下有抽泣声浮起。
陈雨取过一匹红绸,大声道:“暂停。”大家惊愕下不知何故,却见陈雨跳上台,四方一拱手道:“演的实在好,本官特意披挂红绸一匹,作为嘉奖。”
台下众人轰然叫好,陈雨将红绸披在那小生白无双肩膀上,止住她行礼。转身向台下道:“诸位,这些演员大年下为大伙唱戏,本官身为感动,你们难道就不表示?”
赵铁施符声看见那一车红绸布,心里越加佩服。赵铁大声道:“千户,本富源货栈也欲给演员披红,只是回去取一匹布甚是不便,千户你这绸布?”
陈雨笑着大声道:“绸布每匹市价各加一两,童叟无欺,大虎,李千户收钱卖货了。”
眼见千户价格虽然涨了一两,但这一车不过三五百匹,大家伙根据个人财力不过最多出银子百两少的数十,大伙无不凑趣,心想这千户倒不黑,但愿不要经常来要。
戏到结尾,一车绸布全到了台上,李大虎钦佩地对李晚晴道:“公子真行,看戏也卖东西。”陈雨笑道:“目前缴获的绸布除了军营使用,多的自然要卖了。”
不过他没有想到,今天这一举动竟然传扬出去,以后凡戏子演的好,主人看客皆给红绸布,按陈雨所说,称为披红。
李晚晴却是冷冷一哼:“我看他是别有用意!”拉着铃儿离去。李大虎搔着头,低声道:“小女娘,莫名奇妙。”
戏完了,大伙开始猛喋端上来的大碗肉,大碗饭,这年景,富人家也不一定吃的上啊,特别是穷苦人那一席棚里,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:一张牙席四四方方,郎把乖姐儿放在中央,郎在上边……能让乖姐儿生出儿郎。
李晚晴低声啐了一口:“下流。”端着饭碗过来的何立秋周婉依有些不解,正要追问,却见一个女子站起来,大伙的眼光一下落在那女子身上,有人大喊:“白无双,来一个,白无双,来一个。”
只见那白无双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当地年青女子打扮:红绸衫绿绸裤蓝绸绣花鞋,前梳楞楞头别上银簪子,银簪子上配着四个银铃铃,后梳元宝发卷别上五颗银光闪闪的银针;上衣微露内穿白衫,白衫的领口和下摆上下都露一圈白,衬托红唇玉面,银盘粉脸,衫上边头道扣门上挂着“云”字钩银链配鱼鱼针扎,针镊子,挖耳子,牙签子的银饰品;手腕戴着银抹口镯子玉指翘起成兰花状,风摆柳地走了几步,向四周一福,如清泉般的歌声流淌而出:
一口木箱四四方方,
姐儿把锁子安在中央,
用把钥匙拧来拧去,
给郎取出四季衣裳。
“那白无双不愧头牌,如此俚曲也唱的婉转依人啊”。施符声凑到陈雨跟前笑道。
陈雨也笑着说:“是啊,山野俚曲,却是别有风味!”赵铁,施符声、陈雨一起会心大笑起来,不知为什么,陈雨心里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白无双。
李晚晴狠狠地放下筷子:“铃儿,这肉太肥,你吃了吧。”几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狐疑地看着她,周婉依似乎想起了什么,叹息着也放下筷子。
注1康王腔:康海(1475—1541)明代状元、戏剧家、文学家,西安府武功县人(今陕西省武功县武功镇浒西庄人)。康海以诗文位列明朝“前七子”之首,所著有诗文集《对山集》、杂剧《中山狼》、散曲集《沜东乐府》等,尤以《武功县志》最为有名,明、清时皆推第一。康海“主盟艺苑,垂四十年”,创建了自家戏班子,人称“康家班社”,后又与他的挚友王九思一起改革,形成了为秦声艺人所喜爱的“康王腔”,壮秦腔之基。王世懋说:“康海‘倡秦声,使之复振'。”在康家戏班基础上组建的张家班,又名华庆班,在历史上活动长达500年之久。为重振北曲,为秦腔艺术的发展,建树了不朽的功勋,被尊称为秦腔的“鼻祖”。康海手绘脸谱系明代秦腔戏曲人物古脸谱,多达131幅,距今已有440多年了,是中国戏曲遗存独有的、最古老、最完整、最珍贵的戏曲脸谱。康海的散曲,今存套数300余首、小令200余首。
注2披红:秦腔传统,演出时如果台下人觉得某个角色唱做好,即以红绸布披演员身上,俗语称为披红。披读陪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