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在尼婆罗国，12岁是孩子重要的一年，被称为“舞勺之年”。丹白尼玛幼时便被送往竹林精舍中，几乎不踏足外界，因此对世事的印象，多来源于书本诗词与图本之中。那些或繁华或安逸的街市，都只存在在他的想象之中。偶尔达雅或者阿尼玛带来些器物，他也会从那些或精美或古朴的花纹造型中思索，是什么样的人制造出了这样的东西。他也曾在梦中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，或者漫步于繁花盛开的旷野上，每每梦回时分，却是怅然。

    那年的百花节，达雅悄悄带他去赏花踏青。那一日，金勒马嘶芳草地，玉楼人醉百花天，那是他第一次逛市集，什么都新鲜，什么都好奇。达雅一身布衣牵着他的手，脸上的笑意没有淡下去过，如同明媚的人间四月天般，又如百花中最娇美的那朵，惹得他移不开眼。总觉得这样的时光美好得不真实，即使在梦中，都不敢奢望。而当达雅带他到了雪林城中的水上市集时，他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。

    蜿蜒的长河两岸是鳞次栉比的房屋，河上是比肩接踵的小船。船上多是各类鲜花，五彩斑斓，或是时鲜瓜果，还有匠人做的手工艺品，琳琅满目，令人目不暇接。还有搭载了游人的船只间杂期中，十分热闹。

    因是百花节，游人众多，他与达雅找了许久才乘上一条小船，穿梭在这梦幻的水上市集之中。达雅买了一捧洁白的睡莲，又巧手将一束幽兰扎成花环挂在他胸前，满眼都是爱怜。小船荡悠悠驶在河上，那幽兰的香气就一直萦绕在鼻尖，这一生，他都忘不了了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，船停泊在渡口，终于到了要分别的时候。他与达雅并立在河边，看夕阳给河水、船只、那些美丽的花朵，可口的瓜果，还有带了笑意的人们都罩上一层橘色的外衣，达雅拉起他的手，沉默半晌道：“我已与顺恩都里讲好了，再过些日子便接你回宫去。那时，你就不会再无依了。”达雅的笑容温柔得如同湖水，明媚得如同春阳，他感觉自己在这笑容中融化了。

    那些日子里，他日日盼，夜夜盼，盼着一天达雅或者任何他熟悉的人驾了马车来接他。他就可以一直与母亲待在一起，偎依在她的身旁，与她共赏花开花落，云卷云舒。可以与母亲在任何一个美妙的节日里相携出游，看尼婆罗国祚昌盛，看百姓安居乐业，看尽世间芳华，还有母亲的笑脸……

    可不出三月，他没有等到接他回宫的消息，却等来了达雅辞世的噩耗。

    “不会再无依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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