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八章 黄河赋 (下 十七) (第2/3页)
平,但是作为属下,他沒有替自己辩解的权力,危急的形势,也容不得他做任何辩解,
“探马赤军,”咬着牙举起滴血的弯刀,贺宗哲在马背上发出最后的召唤,
这四个字的含义,在此刻被浓缩到了最窄,不是他麾下所有将士,而是两千九百余人中间,那些身上流淌着契丹血脉的人,
一共一百四十余,大部份都是军官,从千户、副千户一直到牌子头,一半儿以上有马,另外一半儿,则披着结实的扎甲,
探马赤军是整个察罕部的灵魂,如果沒有他们,察罕帖木儿麾下的队伍,根本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崛起,傲世群雄,
但是,今天为了挽回颓势,贺宗哲却不得不将自己身边的全体契丹男儿一并押上了赌桌,
“探马赤军,”一边踢打着坐骑继续高速移动,避免成为舰炮的靶子,他一边大声召唤,“跟我來,大贺氏的祖先在看着你们,”
“探马赤军,”“探马赤军,”队伍中三名千夫长,迅速策动坐骑,向贺宗哲靠拢,
“探马赤军,”“探马赤军,”“探马赤军,”“探马赤军,”副千户,百夫长,副百户,牌子头、捉生将,整个队伍中仅有的六十余匹战马,驮着他们的主人,快速跟在了贺宗哲身后,
然后是八十多名步将,手里或挽强弓,或擎长矛,
他们放弃了那些踌躇不前的袍泽,迈动双腿追赶着骏马,一个个义无反顾,
“轰,”“轰,”一号战舰上的淮安炮手,率先发现了情况变化,将两枚开花弹接连打了过去,然而,爆炸的烟柱,却仿佛在为这支精锐小部队送行,
骑兵跑得太快,步卒距离拉得太散,依靠引线点火的开花弹,很难适应他们的速度与密度,
“探马赤军,”贺宗哲大声咆哮着,奋力踢打马镫,将坐骑催动得越來越快,当不再作为一支队伍的主将的时候,他的个人勇武,被充分发挥了出來,
六十几匹來自西域的大宛良驹跑得风驰电掣,尽量朝山坡上绕着个大圈子,以免成葡萄弹的目标,他们有速度,有冲击力,只要能成功杀至淮安第三军的身后,即便不能将那个可恨的铁三角砸碎,也能予对方以重创,
那样,凭着王保保和脱因帖木儿两兄弟的本事,探马赤军还有机会反败为胜,毕竟人数上,他们还占据绝对的优势,只要不靠近河岸,舰炮就拿他们无可奈何,而如果今晚收不到这边的音讯,两天之内,察罕帖木儿肯定会亲自带着大军杀过來,
加速,加速,加速,霎那间,战场上一切喧嚣都消失殆尽,回荡在贺宗哲耳畔的,只有天空中的猎猎晚风,他的头发飘了起來、战马的鬃毛飘了起來,战马的尾巴在空中丝丝划着长线,
他感觉到自己在飞,像扑火飞蛾般地飞,而山坡左下方,那个目标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......
“轰,”一记闷雷,打破了他耳畔的风声,紧跟着,又是一记,有颗滚烫的东西,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,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,但是,这点儿小伤并不影响他的动作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他将弯刀举过头顶,蓦然回头......
硬扛过刚才那轮散弹拦截之后,跟在他身后的骑兵还有三十余人,徒步冲过來的契丹武士,却被淮安军的缺月阵挡在了半路上,双方正在战场中央殊死搏杀,
还有三十几名淮安军的士卒则从缺月阵中分离出來,抄近路奔向他的战马,手里举着一根长长的棍子,一边跑,一边比比划划,
他们來不及了,贺宗哲知道他们來不及了,这群举着长棍子的家伙追不上自己,虽然他们在努力抄直线,不但是他们,战舰上的火炮,也不可能來得及发射第二轮,每轮炮击结束之后,至少需要二十息的时间去装填,而二十息,已经足够战马跑完后半段的路程,
“啊,,,啊,,,,啊------”贺宗哲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,就像狼王在招呼自己的同伴,
契丹人是狼的孩子,长生天的宠儿,虽然后來长生天将对他们的宠爱转移给了小儿子蒙古人,但契丹汉子的骄傲,却依旧沒有消散,
“啊,,,啊,,,,啊------”硕果仅存的三十余名大贺氏子孙以狼嚎声回应,在高速奔驰中聚拢队形,以贺宗哲为锋,组成一支锐利的长箭,
他们要射,射向不远处那支铁三角,
哪怕自己最后也会被撞得粉身碎骨,
这是臣子的宿命,
既然做了察罕贴木儿的家臣,他们就沒有任何资格拒绝,
眼看着距离目标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,铁三角的后排,已经有人惊慌地转过身,将长矛戳在地上组成拒马,
但那沒有用,太单薄了,想要拦住高速前冲的大宛良驹,像那样矛墙至少得三层才行,铁三角的领军者,肯定來不及下令变阵,
胜利已经触手可及,长矛手脸上的惊恐,都变得一清二楚,贺宗哲冷笑着在马背上拧腰,舒臂,打算借助战马的速度,给对方來个力劈华山,
忽然,他听见了一记极其轻微的霹雳声,很弱,弱得跟先前的火炮射击声不可同日耳语,随即,他就感觉到自己真的飞了起來,飞过一重重长矛,飞上晚霞中绚丽的天空,
天空中,还飘荡着他的无数同伴,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好奇,写着轻松,
他们真的自由了,不再是任何人的臣子,不会再被任何人逼着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,
可战马呢,战马在哪里,
贺宗哲好奇地回过头,看见距离自己二十步处,有名满头大汗的淮安士卒跪在地上,手里的长棍子顶端,有缕淡淡的青烟被晚风吹散,
“呯,”“呯,”“呯,”“呯,”淮安军近卫团都头郑痞子,带着麾下的弟兄们扣动扳机,冲着四十步外的契丹人轮番开火,
线膛枪的威力,在这个距离上大的惊人,包裹着软铅的子弹,只要命中目标,就是一个巨大的血洞,
当三十名近卫都将手中的火铳打空之后,那些疯狂的契丹武士被干掉了一大半儿,剩下的七八骑再也对第三军构不成威胁,闯过了第一层拦截之后,就被转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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