患难佳人(1) (第3/3页)
难行,均是自己多管闲事所致。心中不由悔恨交加,难以自制。
这些银子俱是张少英及其伙伴们近三年来聚众累计而成,张少英来路之中都舍不得乱花,不想此时竟丢的干干净净。想到此际,张少英身子不住颤抖,热泪盈眶,竟是委屈的哭了出来。平日在狐山,张少英自是样样得意,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。只是经过幕秋白一事后,张少英的锐气早已收敛许多,再不敢如平日那般张狂了。
突然之间身无分文,张少英心中顿没了主心骨。茫然走过村口,张少英行至一条大河渡口。这渡口并不大,渡口上只停着三艘小船,三个船夫均盖着斗笠仰在船头落睡取暖。张少英自知身无分文,船家决计是不愿做赔本买卖了。正绌拙间,张少英身边走过两人来。张少英侧目见去,原来是两位儒衣公子。那二人均在三十尚许,容貌均甚为俊白,颇有文采之风。二人身形宽大,身形相近。所不同之处便是一人面善,一人面冷罢了。这二人自向一船走去,只见左边那位面善公子向船家一揖,说道:“船家,可能载我们过河吗?”船家本就未睡着,有客来自是笑脸相迎。好在这渡口上早有规矩,立有不可抢客之举,另两个船家只是扫了二人一眼便又各自睡去了。
船家谦虚道:“那小人这条破船可要委屈二位公子了。”那船夫年纪四十尚间,一身粗衣,身子精壮,在这渡口上摆渡多年了。两位公子彬彬有礼的说了句,:“有劳船家了。”说罢,即身上了船。张少英正欲转身另寻出路,却见渡口又来了挺轿子。四个轿夫抬着挺轿子缓缓而来,边上随着两个丫鬟。张少英一见之下,不禁一怔。那两个丫鬟他倒是有些印象,依稀是那面店内那位小姐的两个丫鬟。果然轿到渡口,丫鬟掀开帷幕扶出位小姐来,正是面馆中那位小姐。那小姐显是也看见张少英,双额顿一阵羞红。张少英一时不由瞧得痴了,但见那小姐生得极是秀气,一幅瓜子脸儿,肌肤盛雪。一身矜持守礼,楚楚可人之姿,当真惹人怜爱,一身**色的束身棉袍更曾艳丽。他紧盯着小姐不放,真似要把那位小姐看个饱才罢休。两丫鬟见张少英如此目光,瞪了他一眼。忙服侍小姐戴上帷帽,付了轿夫使唤钱,三女上了另一艘小船。这时剩下的那位船家看到了张少英,唤道:“那位小兄弟,可是要过河吗!这儿闲有一家,就请一起过来罢!”船夫起身近前来唤张少英。张少英见那船家约莫三十年纪,胖个儿,一身浅灰麻衣,皮肤黝黑,面目倒也祥和。张少英一时踌躇难以,支支吾吾的说不话来。船家见张少英如此模样儿,顿明了。他虽见张少英衣着不菲,但见他衣着散乱,狼狈不堪,只当他是个落魄公子了。
只听那船家说道:“也罢!也罢。。今日咱就做桩赔本买卖了。来来来,小兄弟上船罢。我载你过河便是了。”张少英听得船家如此,心中一暖,忙连声道谢。径至河中,张少英坐在船头默默不语,船家见他如此模样,问道:“公子这是去往何处呀?”张少英对船家极是感激,得其问话,便答道:“我要去京兆府。”船夫道:“京兆离此地仍有数天的马路行程,公子此去身无分文,又如何去得了。”三艘小船前后顺水而下,这时前面那艘船的船家大声笑道:“老郑啊!今日可亏本了。”老郑笑道:“那有何妨。没准对岸还能赶上一趟呢!”不过一炷香时间,便到了斜对岸下的一处大渡口。这渡口颇为宽大,停泊着十余艘大大小小的河船,聚集了不少行人。
张少英下船时,极想问清那位船家的姓名,日后好报答。哪知船家哈哈一笑,道:“小事一桩,公子又何必如此挂念,你且一路小心罢。”説时,一个挑着一旦麻花的大汉寻了过来。老郑见有生意,忙招呼去了。张少英恍惚间,正不知前行何去,却见那小姐的一个丫鬟走了过来。只见那丫鬟伸手递出一锭银子来,丫鬟说道:“我家小姐嘱我作些盘缠与你,你拿着罢。”原来,张少英上船时的情景那小姐早看在心里。自面馆中见到张少英之后,那小姐便对他颇为深刻。心中虽恼他,只是听得张少英须赶远路,心中不免同情之心大盛。一番犹豫之后,上岸之时得见张少英那般恍惚之色。心中一动,便让丫鬟送些盘缠给他。
张少英一征之间,那丫鬟已将银子塞在他手里,转身去了。张少英心中一动,奔近前去,向小姐跪了下来。小姐见他奔近身来,已是吓了一跳。她一介女子,身无缚鸡之力,心中自不免提心吊胆。却听张少英说道:“小姐大恩,无以为报,我给你磕头了。”说罢,张少英咚咚的磕了起来。渡口上行人颇多,张少英这一幕立时为众人瞩目。两个丫鬟还真未见过这般说跪便跪之人,惊呼之中忙劝他起身来。张少英正激动时,站起身来胸口仍起伏不定。
儿膝下有黄金,如此一跪,岂非太过自惭。”说话的正是刚刚一行同来那两位公子中面善的一位。张少英向文人虽不抗拒,但听他如此文邹邹的。心中一扬,气道:“我磕了这麽多头,哪儿来的黄金!”那面善公子一愣,还真未见过有如此的应答。眼见张少英一身长袍,倒也有几分富贵之色,那知竟是如此无知。
小姐已是吓得惊慌失措,颤声说道:“公子。。。公子何须行如此大礼!你赶路要紧,奴家。。告辞了。”声音婉转沉伶,极是温柔动听。说罢,小姐急匆匆的去了。张少英乱息稍减,手中突然之间多了锭银子,顿觉前路无忧,甚为欢喜。连日来的赶路,他已少有欢笑,对众伙伴更是挂念。仇恨他暂时放下了,他现在需要亲人围绕的那份温暖。
这时那面善公子向面冷公子说了句;“前面有马市,我们买两匹马代步。”张少英抖个激灵,连日来赶路,他非是买不起马匹,而是从未想起过这一着。哪怕是见有路人骑驱,也未念及。此时听得旁人提起,瞧看手中的十两银锭,顿心头一喜。眼见那两位公子已然前去,张少英忙跟了上去。前行走上官道,不过数里便到了一处县城,名为房县。此县显然极是繁华,城门处贩夫走卒,商旅行人,诸般涌动。
房县自古便是名县,不少王公贵族均迁居贬官于此,前五朝周朝恭帝柴宗训便死于此地。只见街旁店铺林立,行人如梭。张少英也不知房县究竟为何地,但见街上诸人衣着端清,雅致华润,与其过往所见之地极是不同。张少英跟随那二位公子转进空旷的一处马市,只见三排长棚竖列,各系马匹竟达五十匹之多。马棚之外便是一片草场,已有不少人正自驱马试瞧。草场周围还建茶楼,酒楼等歇息之所,可见繁华之极。马棚内的马匹依棚分为三类,即下品,中品和上品。张少英对马一无所知,左瞧右瞧均见场上褐黄黑白每一匹都是一般精壮。张少英盯着马棚瞧了半天,倒瞧上了中品棚内的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。
这时已有卖主前来招呼。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黑脸胖汉,见张少英盯着那匹白马。顿招呼道:“喲!这位小兄弟,可瞧上这匹马了,何不试试怎的?。”张少英虽未买过马匹,但想自己只是购马代步,可不需如此华实。
张少英问道:“这马能远行麽?”那黑脸胖汉哧道:“瞧你说的,这马场之内的马匹哪一匹不及远行呀!。”张少英问道:“那这马得多少钱?”黑脸胖汉道:“你放心,此马不贵。区区七十贯便可!你。。”“啊”张少英吓了一跳,不过是中品马便如此贵。七十两银子,可得够自己一辈子的吃喝了。正犹豫间那两位儒衣公子各骑着一匹黑马靠近来,只听那面善公子说道:“眼光不错呀,此马能成一线,倒也勉强合用。这位店家,给此马上鞍罢,马钱我付了。”説时,自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金锭扔了过去。那店家一见这二人出手阔绰,顿喜得不亦乐乎,忙去解马上鞍了。张少英愣愣的站在原地,盯着那二位公子不知如何言语。只觉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,从不像镇上所说的那般世间险恶。
不过片刻,那店家已牵来马匹与马鞭交于张少英手中。却托着些碎银子向那面善公子说道:“这位公子,余下些碎银子,你可收好了。”那面善公子微微一笑,说道:“罢了!你拿去得了。”张少英又吓了一跳,除去马鞍所出,所剩也得二十两之上。这时那面善公子向张少英说道:“小兄弟!上马罢!你我均往京兆府,正好同路。”张少英一愣,瞧瞧白马。突然想起,似乎自己可从未骑过马。但想骑马之术也不过上下而已,即翻身上马,倒也未上错。
马太乖,跑不快。”这时,那一直未说话的面冷公子说道。面善公子笑道:“又非逃命,要快马如何,能代步便可,你这对值之念可还改不去。”“小兄弟,你叫甚麽名字?”面善公子接着问道。张少英应道:“张少英。”面善公子笑道:“少年英雄麽!可真是名不虚传呐!”张少英听罢,脸色一红。从前谈起自己那是问心无愧,如今说来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。想起还不知二人姓名。当下问道:“还不知二位恩公如何称呼?”面善公子道:“恩公之词可不敢当,你若是觉得可以,便叫我声原大哥,这位是我家弟,原二哥。”张少英忙学着长揖说道:“原大哥,原二哥,小弟这里可有礼了。”
三人出了马市,走上中街大道。却见街上一片骚乱,一都戎装的厢军马军在副兵马使的带领下急匆匆向城外赶去,打的是房州厢军徐姓的旗号。三人惊异之间,只听原大哥说道:“听说这是房州最精锐的厢军骑兵。。。”原二哥却道:“也不过是维护一下地方,比起禁军可差远了。”待马军尽去,三人这才向城外赶去。途中则又有两都厢军骑兵急匆而过,路人纷纷闪避,不敢招惹。宋朝的厢军较禁军要低于一级,但二者相互调减,却已成了定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