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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四十四章 翁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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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十四章 翁主 (第2/3页)

她亦以真心待之,若有人心存利用,欺瞒背叛……”我顿了顿,推开门,回头看他,轻声反问,“苏御史以为,那样的人,又凭什么要求陛下的真心?”

    他垂眸不语。

    我微笑道:“苏御史自然不是这样的人。苏御史一路辛劳,早些休息吧。”说罢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苏昀却忽然拉住我的手腕,我回头看他,迎上他漆黑的双眸,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沉痛。“有时候,欺瞒未必是背叛,背叛,也未必须要欺瞒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陛下也愿意给别人一次机会,看他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。人非完人,皆有私心,为名为利,为官者亦然。”我轻轻挣脱他的手,“人都是会变的,苏御史,这个道理我一直都知道,但是让我真正明白的人,是你。”

    我努力地别过脸,不愿意再看他的神情,怕自己心疼、心乱。

    他若一直是焕卿,那该多好。不含任何杂念地对我好,对我好,只是因为我是相思,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。

    没有利用,没有欺瞒。

    我的朝堂上,可以有不纯的臣子,我甚至能容忍他们以权谋私,只要他们尽忠职守,做好本分之事。

    但我的身边,却不能容忍那样的存在。

    焕卿,是你先让我失望的,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,我告诉过自己,不会再心痛,不会再心乱了。

    ——有时候,欺瞒未必是背叛,背叛,也未必须要欺瞒。

    他话中有话,可是暗指裴铮?

    裴铮会背叛我吗?

    我对他,总是不敢给予太多的信任和感情,怕只怕,有朝一日,伤得比当初更深。

    寡人富有天下,却仍得不到一颗纯粹的心。

    有时候,这人生让人烦躁得但愿长睡不复醒。

    夜间用膳之时,刘绫向裴铮问起迎灵位之事,又问何时回帝都。

    裴铮微笑答道:“灵位早已着人护送回帝都,此间事情也已解决,预计明日便启程回帝都。”

    刘绫点头笑道:“裴相乃国之栋梁,朝中一日不可无裴相,理应尽早回去。”

    我心说,裴铮便是回帝都,也是待嫁而已,早回晚回也没什么差别。但刘绫说这番话之时别有所指,分明是暗刺苏昀,好在他倒也不以为意。刘绫及笄之时便被苏昀拒婚,南怀王与国师关系恶化是世人皆知的事,她也不屑于多做修饰了。

    刘绫又道:“既然我们同路,不如二位依旧随我走水路回去?”

    这句话,又把苏昀排斥在外了。

    我转头问苏昀道:“苏御史何时回帝都?”

    苏昀放下茶杯,向我答道:“也就这一两日。”

    刘绫低头饮茶,装作什么都没听到。

    这叫我如何接话是好……

    好在曹仁广机灵,陪笑道:“既如此,不如几位大人同舟共济了,哈哈,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无人应答……

    曹仁广的笑容僵在嘴角。

    片刻后,刘绫才淡淡道:“苏御史可愿同行?”

    苏昀抱拳道:“如此则叨唠了。”

    月上柳梢之时,正是鹏来镇夜市开市之时。我换了套长衫,做男子装扮从偏门出去,曹仁广又在巴结裴铮,刘绫作陪,我反正被忽视惯了,想来去哪里他们也不会在意。

    “裴学士。”刚要出门,却被苏昀喊住了。

    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,苏昀亦换了身白衣,走到我跟前道:“裴学士要出门?不如一起?”

    我微仰着头打量了他半晌,方才轻轻点头道:“也可。”

    鹏来镇到底不比帝都繁华,但此间夜市也别有一番趣味,我有些心不在焉地边走边看,忽然手臂一紧,被苏昀往旁边一拉,我踉跄了两步,看到有人从我身边跑过,堪堪擦过我的手臂。

    苏昀低头对我说道:“此处人来人往,走路须留着点神。”

    我转头看了一眼扣在我手臂上的修长五指,轻轻挣了一下,淡淡道:“多谢苏御史了。”

    他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黯然,缓缓收回手,五指微动,慢慢收紧了,垂在身侧。

    我双手笼进袖中,暗中握紧了,指甲微微陷进掌心,点点刺痛。

    犹记得某年上元节,母亲忙着陪几位爹爹,我换做男儿打扮,偷了母亲的令牌自宫门口大摇大摆溜了出去,在国师府后门扔小石头,却不小心砸到了那看门的恶狗,被恶狗追得爬上了树,哆哆嗦嗦抱着树干,眼泪哗哗地掉,扯着嗓子喊:“焕卿,焕卿,救命啊……”

    看门的老奴却先来了,老眼昏花,没认出我来,支使着那狗便要扑上来,千钧一发之际,一块肉骨头救了我的小命。那肉骨头精准地砸在恶狗头上,恶狗一愣,随即追随着骨头撒开蹄子狂奔。苏昀自暗处快步走来,喝令老奴将恶狗牵走,这才仰头看树上的我。

    上元节的月亮又大又圆,映亮了他含着笑意的双眸,盈盈似秋水,清辉微荡。

    “下来吧,那狗儿被牵走了。”他柔声哄着,张开了双臂。

    上树容易下树难,我的掌心已被磨出了血痕,委屈地低头看他,含泪道:“你可得接住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嘴角微扬,温柔而坚定地说:“信我。”

    我眼睛一闭,撒开了手,落进他怀里,听到他在我声音自上方轻轻落下,沉入心湖。“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我紧紧抱着他,脸埋在他胸口,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,让我哭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他帮我清洗包扎了伤口,带着我逛上元节的夜市。那时人比现在更多,并肩接踵,我看着两旁的杂技表演,各种小吃,目不暇接,险些被疾驰而过的马车撞伤,也是他拉了我一把,低头对我说:“留神点,这里人多,你站我右边。”

    他牵着我的左手,一夜再未放开。

    那时,我对他深信不疑,当他是天底下最好的苏焕卿。

    如果时间永远停在那时,那该多好。

    可惜,焕卿,有些人和事,过去了,就很难再回头了。

    明月高悬,夜色如水,码头边上只有几艘船静静地浮荡,隐隐有江水被推送着拍打江岸的哗哗声。江边有卖夜宵的夫妇,还有喝酒吆喝的船夫,人不多,三三两两坐了三四桌,与那边夜市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我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,苏昀在我对面落座,温声问道:“饿了吗?想吃点什么?”

    “随便。”我也不是很饿,只是走得有些累了。

    苏昀招呼来店家,问了几句,点了馄饨面。

    我别过脸看着夜幕下的江水,月亮映在江面上,被夜风吹出圈圈漪沦。左近桌子的船夫喝得半醉,扯着嗓子说话,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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