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红尘 (第3/3页)
大赦天下,放归了蛮人俘虏?就在那时,乌兰也随那些俘虏一起离开了。”
“后来,孤担心那些战俘会带走冕国的技能知识,传播到蛮人土地上,让他们学了,遗祸无穷,便命白延之诱杀,一个不留。”
我的心一沉:“太子会不会知晓此事?知晓他生母是怎么死的?”
“属下不敢妄言。但,太子妃与乌兰同为乌氏,应有亲缘关系。”
我吸了口气,心乱如麻。当年追杀战俘之事,我因担心会引起民心不稳,说我大赦天下又出尔反尔,便命白延之将那些战俘逼进深山,速战速决之后就地掩埋,对外宣称只是土匪做乱。
而后,又寻了些蛮奴假扮成战俘,送出关外,没有多少人知晓。
萧独会不会知晓。若这狼崽子知晓了此事,定会恨死我的。
如此想着,我不禁记起萧独那夜看着花魁发呆的样子,心口一绞,有些难受。原来,如今被这狼崽子缠上,是冥冥之中的债孽。
我竟是亏欠了他。
“皇上现在出了宫,打算如何?”
“自然是离远一些,坐山观虎斗。”我想了想,问,“你做暗卫多年,知不知晓什么法子能极好的隐瞒身份,见了面也认不出来?”
白厉一愣:“人-皮面-具?”
“你去给孤弄张来?”
“属下这里就有一张。”白厉从怀中取出一张薄如绢纸的物事,“只不过,是女子的面相,是平时属下自己用的。”
我接过,抖开来瞧了下,果然是张平平无奇的女人脸。
“要帮皇上戴上么?”
我点了点头,任他将这人-皮面-具敷在了脸上。不施粉黛,倒也不显得十分女气,说是宦官也过得去。平日行走,总归是宦官的身份方便得多,我便从萧煜那儿讨了套宦侍的衣衫来。
拾掇一番,镜中已全然看不出是我自己,成了个面皮白净的小宦。
我翘了翘兰花指,学着这些阉人行了个礼,白厉忍俊不禁,平日不苟言笑的一个人,竟然笑了出来。他三十有五,跟白家人一样,都不怎显年龄,看上去不过二十,笑起来如冰雪初融,甚是好看。
不知怎的,我眼前一瞬闪过乌沙挑衅他的样子,竟觉有点暧昧。
我忙摇了摇头,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去。
当—当—当——
上空钟鼓齐鸣,是萧澜北巡的送行典仪开始了。
我自是不便出外观摩,便来到府内临城道的楼阁上。
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如潮水般没过城道,朝北门行去。
皇亲国戚都在其中,依地位排列,紧随在御驾之后的便是太上皇的座驾,后方跟的便是萧独。见他远远行来,我虽戴了人皮面-具,仍不免有些紧张,放下窗帘将自己遮住。太子后方的则是王爵,我望见了七弟,他有意将马步放得很慢,吊在后方,在他侧方的车辇悬挂着红幔,一抹倩影若隐若现,是即将远嫁魑国的五姐。
他们挨得那般近,近在咫尺,亦远在天涯,一句话也难得说上。
生在皇家,便是如此,何况还是血亲。
想要长厢厮守……只能求来世。
我叹了口气,瞥见那红幔中探出一只纤纤玉手,握着一枚物事。
七弟纵马而过,将那物事接在手里。
竟是一个绣球。
好似一个待嫁少女,站在楼阁上,将一生抛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。
七弟便抓着绣球,笑得灿烂,一如个傻傻的少年。
饶是我铁石心肠,亦不免有些怔忡。痴人,真是痴人。
情这一字,到底为何,会令人如此执着?
许是见多了爱恨别离,种种悲剧,我才选择游离在红尘边沿,而不愿耽溺其中。此为明智之举。我不敢想,若我哪一日对人动情,纵身跳入滚滚红尘,会是什么样子。但愿…….
我一辈子都不会为其所困。
我失神想着,目光飘到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上,忙收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