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:菁云与紫湘 (第2/3页)
了,才出来,看着最狼狈的她,居高临下像是怜悯。
他是故意的吧,时间掐得刚刚好,没有失了清白,却再无颜面。
菁云不置可否:“不然,你怎么知道怕。”他蹲下,拔了那把刺进男人胸膛的剑,血溅了一地,“现在知道了吗?”
她咬着唇,哆嗦得说不出话来。
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,自顾擦着自己的剑,那样云淡风轻的口吻,不带一点温度:“知道怕就回北赢去,不要再跟着我,刚才的事情,若还有下一次,我绝对不会再管。”
说完,他收了剑,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。
又是这个清瘦孤傲的背影,落寞得让人,伸手都触及不到。
北赢很多妖都说,菁云妖尊最是多情。
不,他无情,
却最为情长。
天北却爱上了这样一只妖。
转眼,又是四年光景。
北赢三年为春,春色将逝,长眠山上,已有薄雪飘飘,寒风凛凛,呼啸的风声吹进洞中,像密密麻麻的尖细针孔扎在耳膜里。
菁云走进洞中,坐在墓碑前面,用袖子扫了扫石碑前的落叶。
“我这次去了仓平。”
只有他的声音,夹杂在刺耳的风声里,也有些冷意了。
他说,似自言自语,又似与人娓娓道来:“看了塞外黄沙,绿洲与夕阳,还去了仓平的宁远镇,镇口有条河,萧景姒说,你少时经常在那条河里抓鱼,我没有抓到鱼,因为河水快要干涸了。”
菁云抬手,擦掉石碑上的灰尘,他说:“下一次去,兴许那条河就不在了。”
沧海桑田,世事变迁,总有一日,她去过的地方,她走过的路,都会不在了,若是再久了,他怕连记忆都是模糊的。
“萧景姒与古昔说的地方我都去过了,下一次去哪里好?”他扭头看着石碑,问,“要不要再去一次境东?”
四年前,他去过了,那是她第一次出征的地方,古昔说,在境东那次,她打头阵,被敌军打落了马,差点小死了一次。
问完,他又摇摇头:“北赢春天快过了,三年为冬,我还是留下来。”手指落在墓碑上,他问,“我留下来陪你三年可好?”
那无字的石碑大抵是因为一次次地抚摸,光滑得没有一点刻痕。
天已转凉,妖都城里出行的人少了,天将暗,沂水妖主府前大门还开着。
沂水妖主来回踱步了好一阵,憋不住了,逮到菁华问:“你哥呢?他不是回来了吗?”
“去了长眠山。”
沂水看了看天外,有点沉不住气了,很是急躁:“天都黑了,那他怎么还不回来?”揣测着,越想越慌神,“还有三个月才过冬,他不会现在开始就在洞里冬眠吧。”
菁华想了想,回了他老爹两个字:“兴许。”
沂水一听急眼了:“你快去把他弄下来,打晕了也要拖下来,你母亲都三年没见过他那个不孝子了。”
春天就往外跑,冬天就待在洞里,一待就是三年,跟个死兔子一样!
沂水真是又气又心疼他家这只兔崽子!
菁华尊父命,牵了自家小兔崽子:“花满,走,跟我去长眠山。”
花满小兔子问:“爹爹,去长眠山做什么?”
“接你大伯父。”
小兔子好奇地瞪着眼,他出生好几年了,就小时候见过这位传说的大伯父,不过他也不记得,只是听他祖母说,大伯父浪迹天涯去了。
不过,花满更好奇的是:“我们族唯一的那只红兔子吗?那我可以让大伯父变成原身吗?我想看看红色的兔毛。”
“……”
菁华一个爆栗过去。
父子俩摸黑上了山,菁云果然在,像块石头似的杵在那里,挨着墓碑,跟长在了那里似的。
菁云看洞口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:“这么晚怎么上来了?”
菁华没好气:“我不来,父亲母亲就要亲自来逮你,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回一趟家。”真真是见色忘义。
菁云笑着耸耸肩,身子也不挪一下,继续没骨头似的挨着墓碑:“我这不是好好的吗?担心什么。”
好好的?
是,好好地行尸走肉,好好地要死不活!
这都几年了,别说缓过劲儿来,症状还越来越严重了。
菁华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好,怪可怜的,
菁云瞟了一眼跟在菁华身旁正四处打量的小孩儿:“你家的?”
菁华点头。
他上一次见花满,还是四年前。
菁云感叹了一句:“小兔崽子都长这么大了。”
菁华把小兔崽子提溜过去:“叫大伯父。”
花满老老实实地作了个揖:“花满见过大伯父。”
算算时间,也不过五六年,这小兔崽子幻形幻得早啊,竟还不是幻形成婴儿。菁云摸摸花满的小脑袋瓜:“不错,筋骨好。”
菁华直说:“尊上点化了的。”
这就难怪了。
菁云张开一只手臂,搭在墓碑上,似笑非笑的:“花满,过来,给你大伯母磕个头。”
菁华给了个眼神。
花满就乖乖过去了,磕了三个响头:“花满见过大伯母。”这位大伯母他听祖母说过,和他娘亲一样,也是个人族女子,说是桃花公主的小姨,祖母还说是个顶顶英姿飒爽的女子,哦,祖父还说,她是大伯父的心头肉。
当然,花满还不懂什么是心头肉,他就看见他大伯父跟墓碑说话,叫了句紫湘。
大伯母的名字是紫湘,母亲也说起过。
“他是凤观澜的孩子,”菁云笑了笑,补了一句,“菁华的兔崽子。”
花满:“……”大家都是兔崽子啊。
下山的路上,花满很想看看大伯父的原身,对红毛兔子很是好奇,可看父亲一脸凝重的表情,就也不敢开口了。
不仅父亲,祖父祖母表情也很凝重,铁青着一张脸看着大伯父去了房里,然后,祖父祖母像在争执。
祖父很生气的样子,说:“今天我非要好好说说他。”捋了袖子就要去大伯父的房间。
祖母坐在椅子上,轻声叹息:“你什么都别说了。”
祖父很坚持:“不给他点教训,他哪里还记得我们做父母的。”
“我让你什么都别提了!”
祖母发火了!
花满还是第一次见和蔼可亲的祖母发脾气。
祖父就立马不敢大声了,赶紧凑过去哄,低声下气地:“我不提了还不成吗?你生什么气?别气了别气了,我不说他了。”
祖母红了眼,坐到一边去,哽咽地说:“我还不是怕你家那只兔崽子一个不痛快,就去寻了短见,你们折耳兔族一个个都是情种,还以为咱们家这只花天花地的红兔子会不一样,不料是个最痴的,都六年了,他还放不下,我怕他再这么折腾下去,把自己折腾没了。”
祖母哭了。
这也是花满第一次看见祖母哭,祖父就不再说话了,坐在祖母面前,给她递手绢擦眼泪,像个小媳妇儿似的。
然后,花满被他父亲拽走了,到最后也没看到红色的兔子毛。
一个月后,菁云代沂水妖主前去云州,相助程冲妖主剿灭野妖,云州是野妖最横行的领地,时常有野妖暴乱,那些修成了人身却没修成人性的妖孽,隔三差五就不安分,可妖法不过尔尔,掀不起大浪,也不足为惧。
正因为这样,沂水妖主才让菁云去了,免得他闲下了就胡思乱想,可他万万没想到,好好的人去,却是满身是血地抬回来,尤其是腰腹上那一刀,深可见骨,是用银器拦腰砍下的,伤口根本自愈不了。
沂水妖主身子一晃,都快站不住腿了,强打着精神,扶着夫人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“不是说只是几个野妖吗?不是说只是小役吗?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?”
“菁云,菁云!”
明玟夫人彻底崩溃了,坐在榻旁忍不住哭出了声。
燕瓷很快便被请来了,诊了脉之后,止了血,然后什么都没说,只是摇了摇头。
连燕瓷都没有办法的话……
菁华让凤观澜把孩子带走,扶着他母亲,他母亲身子一向硬朗,这会儿却站都站不住,坐在地上,捂着嘴呜咽。
沂水妖主扭头就出了屋子,红着一双眼睛,瞪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:“怎么回事?”
等在屋外的程冲妖主支支吾吾了半天:“这、这——”
沂水急火攻心,一把就揪住了程冲妖主的衣领,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他。
“好你个程冲,我好好的儿子交给你,你就是这么让他替你卖命的!”
程冲妖主被衣领勒得憋红了眼:“不关我的事啊。”
沂水本来就暴脾气,这时候哪有理智可言,抡起拳头就要招呼过去:“你的人都好好的,你那个废物儿子都没少根汗毛,偏偏我儿子妖法高深还受了一身伤,你还说你没有坑我儿子!今天要是我儿子活不成了,我就先打死你儿子!再打死你!”
程冲妖主家那个废物儿子哆嗦了一下,缩到了角落里。
这话就扎心了!
程冲妖主的儿子先天不足,根本练不了妖法,这件事是他的心头痛,本来底气不足,这下也被说毛了:“真不怪我,出兵时间不是那天,是你儿子私自而且独自杀进去了,跟不要命似的,我怎么拉都拉不回来,为了救他这半条命,老子也被砍了两刀了。”
沂水急眼,直接就动手。
程冲妖主生生吃了一拳头,到底不好还手,毕竟,人家儿子都快没了。
正大打出手时,菁华扶着明玟夫人出来。
她强忍着眼泪,如鲠在喉,只说了一句话:“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。”
燕瓷用灵芝给菁云吊着一口气,沂水妖主那日连夜去了九尾狐族。
菁云在第二日黄昏时醒了,明玟夫人守在他床边。
才几天没见,他母亲老了许多。
“母亲。”菁云喊了一声,有气无力。
明玟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听使唤地往外流。
“醒了,你别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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