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一回 (第2/3页)
久说不出话来。见此光景,庄亲王知道已将他彻底制服了。不过弘皙的性情他也听人说过,欺软怕硬,刚愎自用;所以把本想加以安抚的念头收起来,静等他来求情,再相机应付。
“十六叔,我斗胆得怪你,这些道理,你早该跟我说的。”
“你这么大人,都快做爷爷了,自己不知道轻重,还等我来说?”
“唉!”弘皙叹口气,“当局者迷!”
庄亲王没有理他,管自己陶然举杯。弘皙这时候六神无主,一会儿站起,一会儿坐下,憋了好久,终于憋不住了。“十六叔,”他说:“我想跟普二弟聊一聊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?”
“只要你来答应了,我自己去找。”
“好吧!”庄亲王回身向外问道:“杨府丞在不在?““在!”杨一帆在外应身,接着推门入内。
于是在庄亲王指示之下,杨一帆将理亲王弘皙带到软禁弘昌等人的那座院落,经过一座跨院,听得曲韵悠扬不由得就站住了脚。
“怎么,还常曲子?”
“是的。”杨一帆答说:“是显亲王,把他府上‘小科班’的场面也传来了。”
弘皙也喜欢昆腔,便舍不得离去;凝神细听了片刻,辨出正是“千种禄”中的建文帝在唱“惨睹”。这一折曲文共计八段,结尾都压“阳”字,俗称“八阳”。显亲王唱完第四段,陡然拔高,声如裂帛般接唱第五段“小桃映芙蓉”。这段曲文,弘皙也熟,一面听,一面在心中默念,“惭听着哀号莽,参睹着俘囚状,裙钗何罪遭一网,连抄十族新刑状;纵然是天降灾,消不得诛屠忒广,狠少个裸衣擂鼓骂渔阳。”一面默念,一面却有心惊,燕王既了帝位,建文的忠臣被戮,妻孥发往教坊;方孝孺不肯草诏,燕王威胁以灭九族,方孝孺抗言灭十族也不惧,燕王竟真的灭了他的十族。
苍凉高峭的歌声,加深了弘皙的感慨,同时也加重了他的恐惧;虽未掩耳,确是疾走,不敢再听“八阳”了。到了软禁弘昌的那件场屋,又另是一番光景,杯盘狼藉,四个人脸上都是红的,看来就喝得不少。
“王爷用了饭没有?”代做主人的何志平站起身来问。
“我不吃。别客气。”弘皙看着弘普说道:“普二,咱们说几乎话。”
“是!”弘普答应着站身,领弘皙进了西间,炕上铺着温软的被褥;两人便并坐在炕沿上谈话。
“老爷子来了,你知道不?”
这是指庄亲王,“我不知道。”弘普愤愤地说:“我实在不明白,何以事先一点儿都不透露,一直到今天才开口?”
弘普不知道他父亲说了些什么,不敢造次,便只有付诸沉默了。
“你应该是知道的吧?”
“什么事?”
“还不是让位的事。打一开头就是个骗局,你总知道吧?”
“我可不知道。”弘普斩钉截铁的说:“我只知道皇上一时不打算让位,要把准葛尔的军务弄妥当了再说。我不是几次劝你别心急吗?”
“话是说过,无非一句空话而已,他根本就没有逊位的打算。”
这个“他”是指当今皇帝,弘普立即反问:“他跟你说过这话?”
“这还用说吗?情形明摆在哪里。”
“既然如此,你又何以催着要接位呢?”
弘皙语塞,心里却是愤懑不平,觉得弘普的诡辩,比他父亲还难缠。他平常不是这么善于辞令的,可见的这套辩驳翻来覆去已演练过不知多少遍了。由这一点上,更可证明一开头就是个大骗局。“到现在我算是明白了,”他狞厉地说:“什么人长得什么五脏六腑,看得清清楚楚。”
弘普让他去发牢骚骂人,若无其事的笑一笑,开口说道:“你回头也搬来了跟我们一起住吧!我们商量好了,斗叶子消夜,加上你一个,正好轮流‘做梦’,轮流休息。”
“哼!”弘皙冷笑道:“我可没有你那份闲情逸致,梦做得够长了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你的梦已经醒了?”
这句话就更露骨了,弘皙冷笑着说:“不醒怎么着,莫非真地连死了都做糊涂鬼?”
“死是决不至于-----”
弘普故意尾音曳长停了下来,看弘皙一脸殷切的神色,心知他口虽不言,心里想当焦急,迫切希望知道前途的吉凶祸福。于是他忽然换了很庄重的神色说道:“我想,你不得已而求其次,还是可以做一家之主。”
“这,”弘皙摇着头说:“我不懂你的话。”
弘普很含蓄的为他解释,事已至此,罪不可免,但不至于死;王爵也不会取消,只是须另择人承袭。弘普认为他如能表示悔改,则此零星承袭之人,可以由他来挑选。这样,他在兄弟之间,便仍可维持家长的地位。弘皙的兄弟很多,一时想不起有谁来承袭为宜;当然,这也是他舍不得抛弃爵位,以至意绪如麻、无法作冷静思考之故。
“怎么样?你如另有主意,不妨说出来商量。”
到此地步,弘皙真有万般无奈之感;通前撤后想下来,只有用“识时务为俊杰”这句俗话来自譬,老老实实地说道:“普二,你到替我拿个注意看。”
“老十不很好吗?在他,你是长兄如父。”
弘皙的幼弟,庶出而行十的弘沩,自幼丧母,由弘皙的妻子所抚养,所以名为兄弟,情同父子。弘普的建议,在弘皙字是求之不得,但怕其余诸弟,特别是老六弘燕,老七弘眺提出反对,很难处置。
“这一点,你不必担心,我跟老爷子说,无论如何帮你的忙。”弘普说道:“倘若上谕让你自行择人,奏请承袭,你会为难,直接有上谕指定,就谁都没话说了。”
儿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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