尾声 血眼的真实 (第2/3页)
见他们在干什么。”
“那个时候,小孩子已经丧命了吧?”
“早死了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们弄死的。”大姨的声音有些急促,“乖乖哟,我的老天,把我给瘆得要命,这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们都敢干!我当时就想喊,但是害怕了,你说我这么个黄土埋脖子的老东西害怕啥呢?可还是怕了。大气儿都没敢出一声,偷偷溜回去了。那天我想了整整一夜,不知道该怎么办好,最后还是想到了那个东西……十几年前我本来打算一把火给它烧了,终究还是没舍得,毕竟是老东西留给我的。我把它包好藏起来,这十几年我自己都忘了放哪儿了,可一到想用的时候,竟然一下子就想起来了。你说说这……”
夜深点了点头。
“但您……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他们,对不对?”
“我没想……我这辈子都没杀过人。可我不能杀他们,也不想留着他们了。一想到每天要跟这么帮人打照面儿,我心里都犯怵。别说那几个,连夏江我见了都不舒服。可是我能怎么办呢?我要是劝他们去自首,他们都已经弄死一个人了,还会在乎我这个老婆子的命吗?不行的……第二天晚上我偷偷搬了梯子,翻进去把那个可怜孩子给挖出来了,然后给他下了咒,让他自己走回来,藏在这屋里等着。我要用这个吓他们,要是能吓到让他们自己去找警察,那最好不过;再不济,吓得他们搬走,那也行。我宁愿一个人搬乡下住去,也不愿意跟他们一块儿了,连夏江也是,我疼这孩子,但我不想再看见她。”
大姨说到这儿,抽抽鼻子。
“但是,那东西失控了。我控制它的时候,能感觉到它周围的事,不知道怎么跟你说,就相当于能用它的‘眼睛’和‘耳朵’去看去听吧……虽说那身体都坏完了。我知道夏江起夜,就让‘它’溜进房间,准备好吓唬她。对,就只是吓唬她……可是我没想到……没想到它会把夏江推下楼去。我赶紧跑出门去看,晚了,夏江已经没气了……我的孩子又死了,就跟十几年前一样……早知道这样,我还不如直接跟他们说,就算他们把我弄死了,也总比夏江死了好啊。就算她犯错了,那也是我的孩子。再说我的夏江那么好,她肯定不会去杀人的,杀人的肯定是那几个混蛋,夏江她……夏江……”
老人的情绪终于难以自抑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,她低声哭了起来。夜深从身上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,老人用哆哆嗦嗦的双手接过小包,抽出一张,用力地擤着鼻子。
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……
夜深有些郁闷地用指关节敲打着额角。
他之所以没有在夏江死后立刻展开回收,而是选择了等待,原因之一就在于他认为事件一定还会继续。毕竟大姨连亲手养育了那么多年的夏江都痛下杀手了,那其它几人还能逃得过吗?可他等待了整整一周,却是什么事都没发生,这不由得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。如果在夏江的守灵夜当晚没有出什么事的话,他或许已经按捺不住,向大姨提出回收要求了吧。
真正让他推翻自己原本判断的时间就在刚刚。在那具尸体逃走之后,大姨急匆匆赶了上来关心谢凌依的情况。如果是她下令让尸体杀死谢凌依的话,此时完全没有必要出现;而如果不是,那就是尸体“自作主张”的行动,换言之,是那孩子“残存意识”的行动,这样一想的话……
毫无疑问,杀死夏江也是出自那“残存意识”的憎恨,正如乐正唯所说,在那种恨意的波动下,尸体违抗了控制者的意志,杀了害死自己的人。本身大姨就只是个普通人,强行使用灵咒很容易招致这样的后果。
大姨已经渐渐调理好了情绪,尽管偶尔还会抽噎一下,但继续说话倒是没问题了。
“夏江走之后,我萎靡了一个星期。我不想再杀人也不敢再杀人,直到现在,想起夏江死时的那个样子我还会浑身发冷。我想我就到此为止吧,没办法了,那几个人逍遥法外就逍遥去吧,不是我能管的事儿。我就是一老婆子,好不容易做出点儿决定,还把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,我能干点儿什么呢?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,但是……但是我听见他们说话了。”
“他们?林威和邓永杰他们吗?他们说了什么?”
“夏江死之后,他们竟然还偷偷地开小会议,商量怎么分钱,就是他们抢来的那些东西——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们还抢劫了。你知道吗?他们是笑着说的!林威没笑,但是他也参与了!他们还在高兴,开心得要命,因为少了夏江一个,他们每人就能多分一点儿!”
“哎呀哎呀……”夜深嘴角抽动了一下,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帮人了。“自寻死路”?还是“死有余辜”?或者两者都有吧。到了这个地步,就算是悲天悯人的圣母也难以为他们找到开脱的理由了吧?
“后来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,那天晚上我弄死了林威,隔天是邓永杰,今天就该梁进易——要是这孩子没来打扰的话。”大姨朝着地上的谢凌依扬了扬下巴,“不过……唉,这孩子没出事儿就是万幸。剩下的我也不想管了,看你的样子,是想要拿走那件东西吧?”
“可以的话,还请您割爱。”夜深微微鞠躬,“严格来说这是我的任务。”
“随意吧。”大姨摆了摆手,“我去给你拿。十几年前为了我闺女害了那个小伙子,现在又害死了夏江,还险些害了小谢。我也知道自己不能留着这东西了,唉……那,别的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?”
“我们的善后工作小组会处理的。关于那具尸体的灵咒——您能解除是吗?太好了,我们这边也希望麻烦越少越好。”夜深答道,“另外恕我多嘴问一句,您要离开这里了,是吗?”
“我再待着还干嘛呢?”大姨寂寥地笑笑,“这家里再没人了,出了这样的事儿,邻居肯定也不愿意再跟我来往了。拆迁的事你也听说了吧?我打算回乡下去,带着补偿款去住老年公寓,应该能住到老死。之前跟夏江说,她一直不同意,怕那边条件差。其实我找了个亲戚开的,是老头子的一个外甥,跟我家还经常有来往,都说好了,过去我还能当个管理员,饿不死的。”
“……是吗。”
夜深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却终究说不出口。也许是猜到了他的心理,大姨嘿嘿笑了起来。
“别担心我,小伙子。人老都老到这份儿上了,本来也就没什么活头,多活一天算赚的。而且我还没打算死呢,十几年前死了一个闺女,现在又死了一个,老头子都忘了死多少年了……家里人一个接一个的死,就我还好好活着,这就是命啊。唉,命啊……”
她蹒跚着朝楼梯口走去。夜深看着老人的背影,张了张嘴,到底还是把话埋藏在心底。他看不出那矮小的身影中蕴藏着什么。是达观?是释然?还是无可奈何?即便失去了所有亲人,人类也能够理解这不是自我的结束,仍然可以坚强地生活下去。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?
大姨走到拐角处,却突然想起来什么。她回过头来:“哦对了,还得给小谢叫救护车。警察那边儿,要怎么说?”
“不会牵扯到您的,我们会处理好一切。或许警察会找您询问,毕竟连续出了这么多事……到时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。”夜深听得出她的意思,“况且……”
他低头看了看谢凌依瘫软的身体,似乎听得到她平稳的呼吸声。与其说是昏迷,倒不如说是睡着了。
“况且……这一坨不是刚好可以用来甩锅吗?”他这样说着,声音变得轻快了些。
如果谢凌依此时醒来,听到夜深把她这么个妙龄少女用“一坨”来形容,指不定又会气晕过去。只不过此时距她在病房中苏醒,还有足足半天多的时间呢。
……
从科技园主干道下来,这边的小路更加崎岖难行,甚至还有些泥地,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,不开着手电筒都有扭伤脚踝的危险。而按照乐正唯的说法,恐怕这条路绝没有动工重修的可能。
“办公区和大楼地表以上部分那些普通人当然抱怨过很多次,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。”她当初是这么解释的,“虽然也用‘生人止步’的灵场把周边覆盖了,但保险总是多一层有一层的好,不是么?”
确实如此,夜深刚刚还踏进了一个不算浅的泥坑,看来这双皮鞋是时候刷洗一下了。他闷哼一声,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尴尬,问道:
“善后处理工作小组对于梁进易具体是怎么处理的?”
“威胁,这是最简单的方法。”乐正唯答道,“那个男人已经被吓破胆了,对他来说,就算是判刑也比被‘那种东西’杀死强,想来他也不会违抗我们。而且我们在警方内部也有协力者,会尽力帮我们处理好的。按照你的建议,以‘分赃不均’这样的动机编了个‘剧本’,我想他应该会是个好演员。”
与其说是我的建议,不如说这是你们的一贯套路吧?夜深暗想。不过他还是对那个处理善后事宜的部门有了新的认识,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,但听说里面的人要么是普通人,要么跟他一样也拥有通灵眼。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说不定会把梁进易直接“处理”掉,现在看来他们的行事方式还算温和。“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陆天鸣那么残暴啦”——舒琳曾这么说过。不得不说这让夜深松了口气,虽然他并不在意梁进易的生死,但为了避免麻烦,总要有个人去警方那边把事情揽下来才好。
“话说回来你还真是毫不容情呢,让我有些意外。”乐正唯行在后面,和夜深保持着半肩的距离,“居然一点都没打算阻止案件继续发生,还小小帮了个忙,真是吓到我了。就算是舒琳那孩子,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,也是执行了好多次任务后才渐渐摆正自己的立场的。”
“唔,是吗。”夜深回头淡淡地看她一眼,却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,便随意回答了,“大概是因为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的事。至于帮忙……实际上我只是打算借此在‘使用者’那里留个底,以便之后行事而已。雨色深红这边不也是么?按照舒琳的说法,成功回收灵具的重要性应该摆在减少伤亡前面吧?”
“话是这么说啦……”乐正唯苦笑起来,“不过我还是觉得……啊,难道说你是为了秦女士?带着‘把任务执行得漂亮点,凸显自己的作用,就可以为她尽量争取更多医疗资源’这样的想法,所以才得避免不必要的枝节?”
夜深没有回答。他不能否定这种说法,因为他内心中确实朝着这里想过一些。但他并不想拿秦瑶歌当作自己行为的挡箭牌。
乐正唯继续猜测:“还是说……我记得你是身在警察家族吧?从小就接触各种案件,所以对这种事情已经免疫了?”
“我想还称不上是‘家族’。”
夜深摇了摇头。对于乐正唯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他并不意外,雨色深红早已调查过他的底细,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,他不会太过在意。
他继续说道:“我的父亲现在已经是省里的人物,兄长在分局任职,小妹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,好像全家只有我是个异类。不过案件虽然也确实接触了不少,但要达到‘免疫’的程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。况且,要真是被家庭所影响,我就该更加积极一点避免伤亡才是,就像我大哥那样。”
是啊。他想着。夜永咲,身为比我拥有更加优秀头脑的兄长,你应该早就察觉了吧?与那孩子相关的部分且不说,实际调查过那起抢劫案的你,对那种过于稀奇的巧合不可能没有想法,想必你早就思考过儿童城内部有人协助劫匪的情况了。但既然如此,为什么没有朝着这个方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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